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“有话快说。”
闻欢慵懒靠在门框上, 这才几分钟的功夫, 她就已经点上了烟,指关节上夹着根燃烧了一半的软金砂,她挑眉瞥陈清河一眼, 掀唇, 懒懒散散地挑了下眉:“有什么事找我?”
陈清河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纸,他把纸递过去, 淡淡道:“今天来的人, 我都记在上面了。”
“你回去查一下账户,对一下金额, 小徐收的,应该没什么问题。”
闻欢懒洋洋地接过来,她随意掠过一眼,就把纸放到一边的桌上了。
陈清河看她丝毫不在乎的举动, 不太赞同地皱眉:“闻欢,你认真一点, 今时不同往日,过去有你父亲,有我,你可以对这些事都不在意,但是现在不一样了, 你父亲走了……”
“说完了吗?”
闻欢不想听他后面的话,她不耐烦地打断,把烟把扔到地上, 火星滚了一圈,风吹熄灭。
“我对你接下来的长篇大论不感兴趣,我也知道你把我叫出来不是说这些破事的,说吧,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?”
“陈清河,有话直说,别拐弯抹角的,我记得你原来没这么多熊毛病。”
陈清河不恼,也不语,一双漆黑的眼眸静瞬盯着她,不言一发。
他一直不说话,闻欢也懒得再等,她满不在乎地“嘁”一声,踩碎地上的烟把,越过陈清河回屋,擦着他肩膀进屋的时候,陈清河开口了。
他目视前方,神色并无任何波澜,他淡淡道:“我记得你小时候很不喜欢吃鸡蛋。”
原来是因为这个。
闻欢发怔,呆呆地愣住了,愣了好久,她缓过神来,极快速地抿了下唇角,掩饰脸上的不自然。
她没所谓地耸肩,现学现卖:“你也知道,今时不同往日,我现在喜欢了,不行吗。”
闻欢潇洒远走,陈清河注视她远去的背影,她背影洒脱,一如既往。
等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,陈清河才收回视线,他上前拿起刚才被她放到桌上的一沓厚纸,也进去了。
……
根本就是骗人的。
闻欢回到餐桌上,朝一直等待开饭的陈思宇笑了笑,拿起筷子夹起刚才被滞留下的荷包蛋。
她舔了舔嘴唇,要吃要不吃,陈思宇困惑地看她视死如归的表情,关切地问:“怎么了”
“没什么。”
闻欢扯出一抹笑,她逞强地张开嘴,把荷包蛋送到嘴边。
手臂突然被人扣住,掌心干燥温热,熟悉的男性气息包裹住她,被放大的俊脸凑近到她面前,掰过她的手,张开嘴,荷包蛋完完整整进了他的肚子。
闻欢一直到陈清河吃完都没反应过来,他河安静地咀嚼,慢条斯理的,一点声音都没有,他面色如常,腮帮鼓成一团,吃完了,他站起来,抽走桌上纸巾盒里的两张纸,擦了擦嘴。
他没看愣住的闻欢,而是垂眸,视线落到表情不怎么好看的陈思宇身上:“厨艺不错。”
“不过我不喜欢吃溏心蛋,下次多注意。”
“陈清河!”好半天反应过来的闻欢抬头瞪他。
陈清河低头,冷静地看她动怒的表情,极其无辜地挑眉问:“怎么了?”
“你说怎么了?”
陈清河故作思索,想了两秒,他指了下面条:“你说这个?”
“怎么了,小时候每次吃饭都吵着闹着把鸡蛋硬塞给我,现在长大了就不给吃了?”
闻欢瞥一眼对面的陈思宇,脸颊渐红:“你有病吗?”
“有啊。”陈清河半玩笑半认真,黑漆漆的眼睛直视她,他缓缓问,“你能治吗?”
……
局面僵持。
陈思宇坐在一边,看了看闻欢,又看了看陈清河。
有股强大的气场把他们两个人包裹在一起,就算是在争执,也融不进去别人。
陈思宇放在桌下的手暗自握成了拳,他缓了几秒,终于抬头说:“闻欢,面坨了。”
闻欢一懵,从和陈清河的对视中解脱出来,她掩饰地挽走耳边的碎发,垂着眼睛拿起筷子,心不在焉地说:“啊,对不起,我现在吃。”
她没再抬头,陈清河从上方看她的头顶,闻欢今天盘了头发,一个圆滚滚的丸子鼓在脑袋上,她夹起一抄面条,塞进嘴里,嚼了两口,她抬头朝陈思宇笑笑:“小宇,厨艺不错嘛。”
自始至终,眼神都没有分过来一丝一毫。
陈清河静静地注视她,意识逐渐飘忽,眼前又浮出那个小女孩的脸,大大的眼睛,表情纯真又美好,比现在还要稚嫩可爱。
她睁着大大的眼睛,揪住他的衣服下摆摇晃撒娇:“清河哥哥。”
小小的少年不耐地低下头,他甩开她的手,抚平衣服上的褶皱,冷着脸问:“有事吗?”
小闻欢收回手,可怜巴巴地嘟嘴,小脸红扑扑的,圆滚滚的大眼睛惹人疼爱:“清河哥哥,我饿了,我想吃饭饭。”
那时候的陈清河并没有现在能收敛情绪的本事。
他耐心不够,当下只觉烦躁,他皱眉说:“知道了,你去换件衣服,我带你出去吃。”
“不要。”
小闻欢头摇成了拨浪鼓,她重新抓住他舒展好的衣角,期待地说:“清河哥哥,我想吃你做的。”
“……”
陈清河脸色难看,他别开眼,不去看她亮闪闪的眼睛,冷硬拒绝,像块又臭又硬的石头:“我不会。”
但石头也有被水珠滴穿的那一天。
小闻欢迷惑地一歪头,一本正经地讲起上课时老师说的道理:“清河哥哥,你别难过,我们老师说过了哦,不会不要紧,只要肯学,肯问,就还是好孩子。”
她眨巴着眼睛极尽无辜,拿出她所有的真诚,但陈清河不吃这套,他拂开她的手,闭了闭眼,想到什么痛苦的画面,他睁开眼,愠色染上眼底,他拧眉冷声问:“你想说什么?”
小闻欢期许地睁大眼:“清河哥哥,你能为了安安学做好好吃的嘛?”
“办不到。”陈清河想也没想,冷声拒绝。
小闻欢垂下了脑袋,她委屈巴巴地对手指,试图再劝说:“清河哥哥……”
陈清河耐心耗尽,他语气生硬,言简意赅地说:“上楼换衣服。”
话说到这已经有点厉色了,小姑娘本来年纪就小,性子敏感,很会察言观色,父母的关系常年紧张,争执不断,她听到一点不好的话都会心里发慌。
小闻欢的两根手指纠缠在一起,眼眶湿了,她难过地低垂脑袋,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掉下来。
一滴落到手背上,砸下重重的涟漪。
小姑娘一直不动,陈清河看她一眼,微微愣住。
她哭了,正低着头小声地啜泣,肩膀一抖一抖的,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,只能咬紧嘴唇难过地掉眼泪,看她这样,陈清河拧眉,不自觉想起了那天晚上。
闻欢妈妈走的那一天,她也是这么站在门口哭哭哀求,垂着脑袋小心掉眼泪的。
好像是她做错了。
其实大人之前的那些破事,哪里和她这个小孩子有关系。
陈清河心里有点不是滋味,刚才好像确实有点过分了,他叹了口气,抬手,犹豫了一下,还是慢慢拍了拍闻欢的肩膀,他僵硬地笑了笑,竭力温和哄她:“别……别哭了。”
不听他说话还好,一听到他的声音,小闻欢哭得更狠了,刚才还是小声啜泣,现在已经发出了声音,委屈的要命,她越哭越凶,陈清河不知道该怎么办,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。
他不会哄女孩子,更不会哄掉眼泪的女孩子。
他戳她一下,语气里有所妥协:“喂,别哭了,大不了……”
他小声说完后面的话:“大不了,我学就是了。”
话音刚落,面前的小女孩突然扑了上来,她扑进他的怀里,两只纤细的手臂紧紧搂住他的腰,再也忍不住埋在他胸口大哭。
陈清河没反应过来,他表情错愕,两只手张开,不知道该放到哪里。
胸口渐渐有所湿意,长发贴在他的身上,散发出好闻的清香,怀里的小人像是受了伤的小兽,被妈妈丢下以后,又被猎人设下的陷阱所伤,她哭得很凶很凶,鼻涕眼泪流了一脸。
奇怪的是,陈清河这次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恶心反胃。
他的心跳越来越快,扑通扑通的,心头的小鹿正在蹦迪,连他自己都能听到。
陈清河叹了口气,终于还是抬起手,把小姑娘包进了怀里,他一手揉着她的后脑,一手放在她的后背,一下又一下地缓拍,温柔,轻缓,动作虽然生硬,但里面蕴藏了万千温柔。
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。
他的面部表情渐渐柔和,嗓音也放软了,他温声哄着她:“乖,不哭了。”
“有清河哥哥在,没有人敢欺负你。”